第一课,降临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迅猛,也远比所有人能想象的,更加残忍。?j!i.n-g?w+u\x¢s-.^c′o′m/晨曦的微光,如同一柄生锈的钝刀,费力地割开地平线上厚重的铅云,却无力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光线惨白,将这座被遗忘在世界尽头的火山岛,映照得如同亡魂的国度。
海风,是这里永恒的主宰。它带着北大洋深处万古不化的寒意,裹挟着咸腥、潮湿的水汽,毫不留情地刮过每一个“耗材”赤裸的上身。皮肤早己被吹得麻木,只剩针扎般的刺痛。鸡皮疙瘩早己连成一片,在苍白或古铜色的皮肤上,构成一幅幅绝望的地图。
他们,这群被剥夺了姓名、过往,甚至尊严的“耗材”,就这样被一群沉默如花岗岩的教官,用驱赶牲口般的冷漠与高效,赶到了岛屿的腹地。脚下的路,不能称之为路。那是混合着尖锐火山岩碎屑和粗粝黑沙的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从脚底传来的剧痛,提醒着他们现实的残酷。
最终,他们被驱赶到了一片开阔地。这里,是一个简陋到堪称原始的射击场。没有正规部队里常见的、带有遮阳棚的标准靶位;没有能让射手趴得舒服一点的合成材料射击垫;更没有用来缓解疲劳的休息区。目之所及,只有这片凹凸不平、仿佛被巨兽犁过的狰狞地面。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硝烟和海水混合的奇特气味,像是地狱厨房里泄露出的味道。
百米开外,孤零零地立着一排靶标。那是军队中最老式、最基础的人形胸环靶,靶纸在海风中“哗啦啦”地颤抖,发出脆弱的声响。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靶标的后面。那里,站着一排人。一排和他们一样,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洗得发白的迷彩作训裤的男人。他们是教官。他们就那么平静地,甚至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的戏谑笑意,笔首地站在冰冷的钢铁靶标正后方。他们的身躯,暴露在与“耗材”们同样刺骨的寒风中,却像一排扎根于此的黑铁木桩,纹丝不动。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没有厚重的防弹衣,没有能救命的陶瓷插板,连最基本的护目镜和头盔都没有。他们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成为了这片靶场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人肉背景板”。
死寂。仿佛连咆哮的海风都在这一刻被扼住了喉咙。时间凝固了,空气也凝固了,每一个“耗材”的呼吸,都停滞在胸腔里,沉重得像灌了铅。
一秒,两秒……当大脑终于处理完这超出现实理解范畴的画面后,死寂被一声压抑的、变了调的抽气声打破。紧接着,人群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瞬间爆发出剧烈的骚动。
“我艹……那是什么?靶子后面……是人?”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疯了!他们TMD都疯了!这是训练?这是集体自杀!”
“不……我不开枪!我绝对不开枪!这是谋杀!”恐慌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疯狂蔓延。有人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有人双眼圆瞪,死死盯着远方,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被夺走了魂魄。?精,武′暁?说!徃¨ -耕?欣¨醉\哙-
吴天的心,也在这一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从尾椎骨一路电击般蹿上天灵盖,让他的头皮阵阵发麻。他打过黑枪,玩过命,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眼前这一幕,彻底击碎了他对“狠”与“疯”的全部认知。这不是街头火拼的亡命,那里面还有着求生的本能和对利益的贪婪。眼前的景象,是将生命视作草芥的极致疯狂。
这是在训练一支军队?不,这分明是在打造一群毫无人性的战争机器,或者说……怪物。而代价,就是他们自己和教官的命。
“都给老子闭嘴!”一声雷鸣般的暴喝,打断了所有的骚动。一个身材如铁塔般高大的助教,面无表情地抡起手中的CQ-A卡宾枪,用枪托狠狠砸在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汽油桶上。
“哐——!”刺耳的巨响,如同在每个人耳边引爆了一颗震撼弹,嗡鸣声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听觉。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科目一:极限心理抗压与精准射击。”助教的声音,干涩、刺耳,“规则,非常简单。”他缓缓抬起手,用粗壮的、指节上布满老茧的手指,遥遥指向百米开外。
“你们,每人,一支88式狙击步枪,五发子弹。目标,一百米外,人形靶靶心。”
他顿了顿,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如同鹰隼般扫过每一张惊恐的脸,似乎在享受着他们此刻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