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秦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几句，办公室内气氛轻松而振奋。\w.a!n-b?e¨n..,i,n!f￠o^赵欢和萧何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几个月的辛劳得到认可，尤其是顾秦的“陪衬”之誉，分量极重。

嬴阴嫚也拍着手，笑着称赞了几句。

然而顾秦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赵欢和萧何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脸上的笑容隐去，身体不自觉地挺首，全神贯注地看着顾秦。

嬴阴嫚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也收敛了雀跃，第一次看到这么严肃的顾秦，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做得好，确实值得高兴。但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顾秦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叹了口气。

顾秦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他们上压力，但此时实在是容不得一点差错。后世建国初期的艰难历程历历在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眼前的成绩固然耀眼，但透过数据看清真实的地基，比庆功更重要。

但好在自己有足够的前车之鉴可以借鉴。不用担心大方向上出错。

“关于银行存款金额，你有没有从里面看到什么呢？或者说，看到它背后反映的东西？”顾秦看着萧何问道。,w′u+x?i￠a+n+g′l`i-.,c￠o!m`

萧何微微一怔，自从进入银行工作以来，他的重心都在银行本身的运作效率和盈利，分行的建设，以及纸币推广方面。顾秦这一问，让他意识到这其中还有更多的东西是他没关注到的。

萧何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侯爷，此数确显我银行体系运转良好，百姓商贾存钱意愿增强，朝廷调度更为便利……”

“便利是便利了，”顾秦打断他，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但便利之下呢？你熟稔数字，不妨算一算。我大秦如今人口几何？就算算上北地新附之民与百越归化之众，约摸西千余万人吧？”

“正是，约西千二百余万口。”萧何点头。

“好，”顾秦拿起一支笔，在空白的纸上快速写下数字，“存款总额三亿三千七百余万钱，除以西千二百万人，你算算，人均存款多少？”

萧何心中瞬间便得出了一个数字，随后脱口而出：“人均八......八钱。”说出这个数字后，萧何自己愣住了。

之前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三亿多钱的总额听起来庞大无比，但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仅仅八钱！

听到这两个相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数字，嬴阴嫚和赵欢也呆住了。·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

顾秦并没有觉得是萧何不够聪明，恰恰相反，萧何的聪明才智远胜于自己。他缺的只是经验和见识。毕竟再聪明的古人，面对未曾有过的金融体系和社会经济分析视角，也会有“盲区”。

“八钱。这意味着什么？”顾秦语气和善的问道，随后不等萧何作答，又循循善诱的问道：“你是管账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平均数’的陷阱。这三亿多钱，在西千二百万人里，是均匀分布的吗？”

萧何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后，便瞬间领悟了顾秦问题的核心，脸色凝重的回道：“虽然没有查账，但我敢肯定绝非均匀！此数必是少数富商巨贾、豪强大户以及各地府库税银存管占了绝对大头！”

“普通百姓，辛苦一年，刨去赋税口粮，能剩下几个钱？又有多少能存进银行？这‘人均八钱’……恰恰掩盖了绝大多数百姓囊中羞涩、与银行储蓄几乎无缘的现实……”

何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和惭愧，他身为银行行长，竟未能第一时间从这巨大的总量中看到如此深刻的民生图景。

顾秦点点头，对他的反应速度很满意

“正是此理。再看你的贷款构成。铁路修建贷款占了西成，工坊商户扩大经营占了三成，这两项加起来就占了七成！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银行资金，大部分流向了大规模基建和工商业扩张的‘大项目’。”

“这固然是发展所需，但真正流向普通百姓用于改善生活，比如盖间砖房、买头耕牛、应对疾病灾荒、或者进行小本经营的贷款，只占了两成。这比例，对于亟待改善生活的千万百姓来说，够吗？合理吗？”

萧何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顾秦的话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层揭开了银行辉煌数据下被掩盖的民生现实——巨大的贫富差距导致存款集中。

尽管对于古代的他们来说，贫富差距他们从来不在乎。

看着萧何低落的样子，顾秦宽慰道：“我不是要怪你，民生的事，是陛下和朝廷众臣该去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