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午,一个穿着考究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找到了他们那个破旧的小屋——是李振邦派来的人。
冰玲被单独叫到一边。
那人带来了李振邦的口信:她必须立刻离开川城,去英国。李雪君己经发现了她还在国内,继续留下只会更危险。李振邦在英国为她安排好了学校和生活,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冰玲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离开林木也的恐惧。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站在角落里沉默得像一尊石像的少年。
林木也也听到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绷紧,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那人离开后,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冰玲……”
林木也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你……要去英国了?”
冰玲看着他的眼睛,心如刀绞。
她冲过去,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我不会丢下你的!林木也!我们说好要一起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去求他!让他也带你走!我们一起去英国!”
林木也看着她急切的脸,心中却一片冰凉。
带他走?
冰玲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带一个来历不明甚至可能是逃犯的孤儿去英国?
他只会成为冰玲的累赘,一个污点。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自己不识相地纠缠,她的父亲会用怎样的手段让他消失。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逃走!
在她被带走之前,自己先消失。
这样,她就不用为难,不用为了他去求那个冷漠的父亲,甚至不用背负他这个沉重的包袱。
他爱她,所以他不能拖累她。
那个晚上,林木也彻夜未眠。
他看着身边熟睡中依然眉头微蹙的冰玲,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用捡来的半截铅笔头,在唯一一张干净的纸巾上,歪歪扭扭地写下:
冰玲:
我走了。别找我。去英国,好好活。忘了我。
—— 木也
他放下纸巾,最后深深地贪婪地看了一眼冰玲的睡颜,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拿起自己那件破旧的衣服,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一头扎进了外面浓重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