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的炮弹,并未飞向预定的纵深目标,而是带着死神的尖啸,直扑向百米外那群毫无防备、正在冲锋的学员头顶!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冲在最前面的张承荫,正挥舞着指挥刀,热血沸腾地高喊着冲锋。他甚至没意识到死亡的阴影已将他完全笼罩。那枚致命的黑点,在他因激动而放大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电光石火之间!
一道土黄色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侧后方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扑过来!是于学忠!他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狠狠撞在张承荫的后腰上,两人在巨大的冲力下抱成一团,向着侧前方的一个炮弹坑翻滚下去!
“卧倒——!”于学忠的嘶吼声在炮弹的尖啸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同惊雷!
“轰隆——!!!”
震天动地的巨响!炮弹在距离冲锋队伍前沿不足十米的地方猛烈炸开!演习用的染色炸药爆发出巨大的橘红色火球,掀起漫天混杂着泥土、碎石和刺鼻硝烟的黄色烟尘!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周!
尽管是演习弹,没有致命的破片,但那巨大的爆炸当量和冲击波,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威力依旧骇人!
“啊——!”
“我的腿!”
“眼睛!我的眼睛!”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呐喊!七八个靠得最近的学员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稻草人,惨叫着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距离爆心最近的两人,军服被灼热的气浪撕裂,身上脸上瞬间燎起大片水泡,痛苦地翻滚哀嚎!更多的人被冲击波震得头晕目眩,耳鼻流血,瘫倒在地,呕吐不止!
!黄色的浓烟翻滚弥漫,迅速吞噬了大半个冲锋队形,刺鼻的硫磺和苦味酸(染色剂成分)气味呛得人无法呼吸。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演武场,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死寂。可怕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校场。只有伤者痛苦的呻吟和咳嗽声在浓烟中断断续续地传出。
观摩台上,所有教官和观礼军官都霍然站起,脸色惨白。张鸿绪总办的手死死抓住栏杆,指关节捏得发白。冯·塞克特紧抿着嘴唇,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烟尘,眼神锐利如刀。石德彪面无人色,身体微微发抖。
烟尘稍散。
那个救命的炮弹坑边缘,张承荫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泥土和硝烟,头发焦糊了一片,耳朵嗡嗡作响,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极度恐惧。他完全懵了。
而将他死死压在身下,用自己整个背部承受了大部分冲击波和飞溅泥土碎石的于学忠,情况更糟。他后背的军服被灼热的气浪燎得焦黑破烂,几处皮肤裸露出来,红肿起泡,渗着血丝。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砸在他的左肩胛骨附近,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试图撑起身体,查看张承荫的情况,手臂却一阵剧痛无力(可能是肌肉拉伤或轻微骨裂)。
“承荫兄……你……没事吧?”于学忠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痛苦,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内脏受到震荡)。
张承荫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后背一片狼藉、嘴角带血的于学忠,再看看周围哀鸿遍野的景象,巨大的恐惧和后怕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推开于学忠,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指着于学忠,声音因为极度的惊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愤而变得尖利扭曲:
“你……你推我?!于学忠!你想害死我吗?!还有你们炮队!”他猛地转向远处同样呆若木鸡的石德勇和炮队学员,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瞎了吗?!想谋杀吗?!”
他的指责如同冷水泼进滚油锅。
“放屁!”炮队这边立刻炸了锅,石德勇也从后怕中反应过来,脸涨成了猪肝色,“明明是你们步科的人冲得太靠前!干扰我们延伸射击!是你们的责任!”
“是你们炮出故障!差点炸死我们!”步科幸存的学员也红了眼,指着炮队怒骂。
“是你们侦察不利!地形都没搞清!”
“是你们操作失误!废物!”
双方本就存在的摩擦和石德勇对“丢脸”的恼羞成怒,瞬间被点燃!伤员的呻吟、教官的呵斥、学员的互相指责怒骂,乱成一团。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够了——!!!”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冯·塞克特不知何时已大步冲到了冲突的中心。他脸色铁青,眼神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冻土,扫视着混乱的人群。那属于职业军人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