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漕船灯笼连成的光带,低声说道:“去年此时,我还在青城山核算嫁妆账目。”她忽然转身从柜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匣内是半枚断裂的玉印,印文“费氏藏书”的残角上,还留存着被抄家时斧头劈砍过的痕迹,“如今倒也好,如今算的是百姓的稻粮,远比核算胭脂水粉更具意义。”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敲了三下,已然是三更天。鬼子六站在廊下目睹这一幕,忽然领悟,所谓新政,不过是让稻穗回归粮仓,让鱼虾游回江河。而身边的这三位女子——一位用朱笔圈点关乎民生的账册,一位用算珠丈量鱼米的丰歉,一位以残卷中的诗书文脉,将贵族千金的锦绣年华,熬成了灶台前的米香与账本上的墨痕——她们已然成为他心中最为丰饶的宝藏。
江令宜忽然回头,月光在她的眼角眉梢镀上一层银边,笑容明媚动人,说道:“大人要不要尝尝新酿的米酒?”她举起酒坛时,月白色长衫勾勒出她柔韧的曲线,“小静说,这酒里添加了新收的桂花。”
“我也要喝!”小静不知何时醒来,跑到鬼子六身边,仰着头好奇地问道,“六爷,您是不是觉得有我们在,一切都变得更好了?”
柳青青听闻此言,低下头去,脸颊绯红,却偷偷抬眼望向鬼子六,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江令宜则微笑着等待他的回答,腰肢轻轻摆动,带着几分调皮的风情。
费雨桐默默取过酒坛,运用在金陵所学的分酒之术,将酒液均匀地分入四只陶杯之中,素银手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她递酒时,指尖触碰到鬼子六的手背,忽然轻声说道:“这酒是以新稻酿成,比去年在金陵所饮的玉壶春更具韵味。”说罢,自己先饮下一口,喉间滚动的模样,恰似当年在书院偷饮同窗所藏梅子酒时的情景。
酒香与稻麦的清香缓缓弥漫开来,远处稻田里传来阵阵蛙鸣。鬼子六望着眼前这三位各具风姿的女子,心中满是温暖,深知这鱼米丰饶的景象,皆因有她们相伴。江令宜的朱笔圈定了民生的经纬,柳青青的算珠衡量出仓廪的虚实,陈小静的秤杆确保了市井的公平,而费雨桐那些藏于围裙之下的诗书文章,早已化作灶台的柴火、水渠的图纸,在这烟火人间,煨出了比贵族府邸更为丰饶的鲜活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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