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黑暗。¢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意识如同沉在墨黑冰海的最深处,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刺骨的剧痛和沉重的窒息感狠狠拽回深渊。时灼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时间的刻度在绝对的痛苦和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左胸深处,那被反器材子弹撕裂的贯穿伤,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如同引爆了一颗微型的炸弹,将碎裂的骨茬和受损的肺腑狠狠搅动。糊在伤口上的黑膏早己被血水和脓液浸透、软化,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和腐败气息。肮脏的绷带紧紧缠绕,勒得她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像在吞咽烧红的烙铁,肺里发出破败风箱般的嘶鸣。右肩胛的旧伤在持续的寒冷和虚弱中,也重新苏醒,发出尖锐而持续的抗议。
寒冷,无孔不入的寒冷。从身下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从岩壁不断渗出的水珠,从洞穴入口灌入的、带着咸腥的湿冷海风,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穿透湿透的单薄衣物,深深扎入骨髓。失血和持续的低温,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带来新一轮撕裂般的痛楚,形成绝望的恶性循环。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而晃动,许久才勉强聚焦。
这是一个极其低矮、狭窄的天然岩洞,入口被几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巧妙地遮蔽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缝隙透入外面灰蒙蒙的天光和海浪拍岸的呜咽。洞内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岩石的土腥气、血腥味、草药味,还有一种……属于老人身上特有的、混合着鱼腥和劣质烟草的、浓重的生活气息。
她正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身下垫着几层粗糙、散发着霉味的旧帆布,勉强隔绝了一点地面的寒气。不远处,一堆小小的篝火在洞穴最深处燃烧着,火焰微弱,跳跃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无法带来多少实质性的暖意。篝火上架着一个熏得乌黑的旧铁皮罐子,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鱼腥和海藻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那个枯瘦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蹲在篝火旁。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碗,正小心翼翼地将罐子里滚烫、浑浊的液体舀出来。火光勾勒出他嶙峋的肩胛骨和如同老树根般弯曲的脊梁。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被粗暴拖拽、遗弃在冰冷林边洼地、那催命的电子脉冲声、去而复返的老人、以及那双枯瘦却异常有力、将她抱离死亡泥沼的手臂……
时灼的喉咙干涩灼痛,如同被砂纸磨过。她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嘴唇,试图发出一点声音,却只带出一阵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呛咳。
“咳咳…咳…”
咳嗽声在寂静的岩洞里显得格外刺耳。
篝火旁的身影猛地顿住。老人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来,精准地落在时灼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上。?搜`搜#^小?&说°o网¥ ;已+¨?发/布1¢最,?μ新*?£章(?节*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沟壑纵横如同风化的峭壁。
他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浑浊液体,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他蹲在时灼躺着的岩石旁,将碗放在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然后,他伸出那只如同老树根般粗糙的手,动作却出乎意料地平稳,极其小心地探向时灼的额头。
粗糙、冰冷、带着厚厚老茧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皮肤。时灼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烧。”老人收回手,用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下了判断,语气平淡无波。他端起那碗浑浊的液体,用一根同样粗糙的木勺搅了搅,舀起一勺,递到时灼干裂的唇边。
一股浓烈、带着刺鼻鱼腥和海藻咸腥、还混杂着某种草药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时灼胃里一阵翻腾。
“喝。”命令式的单字,不容置疑。
时灼琥珀色的眼眸看着老人浑浊却异常专注的眼睛,又看了看那碗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液体。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疑虑和不适。她极其艰难地、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咸和苦涩的液体灌入口腔,滑过灼痛的喉咙。味道令人作呕,但一股微弱的热流随之在冰冷的胃里扩散开来,带来一丝短暂的、聊胜于无的暖意。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一碗液体喝完,时灼感觉稍微恢复了一丝气力,但身体的剧痛和寒冷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洞穴角落——那个被她死死攥住、最终滚落在地的、不断发出“嘀…嘀…”声的金属盒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篝火光芒边缘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