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灯依旧微弱而固执地闪烁着红光。

老人浑浊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也落在了那个盒子上。他沉默地看了几秒，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那沟壑显得更深了。他没有去碰那个盒子，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站起身，佝偻着背，再次走到篝火旁。这一次，他从一个油腻的布包里翻出几块黑乎乎的、像是某种草药根茎的东西，丢进还在沸腾的铁皮罐子里。然后，他又拿起一件同样沾满油污、但看起来相对厚实干燥的旧羊皮坎肩，走了回来。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老人首接将那件散发着浓重膻味和汗味的旧羊皮坎肩，极其笨拙、却又极其小心地盖在了时灼冰冷颤抖的身体上，避开了她左胸的伤口位置。粗糙的羊毛接触到皮肤，带来一种原始的、却真实存在的温暖。

做完这一切，老人不再看她。他默默地坐回篝火旁的小石头上，佝偻的背影对着时灼，如同洞穴里另一块沉默的礁石。他拿起那个磨损的铝制酒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劣质的烈酒。浓烈的酒气混合着洞穴里复杂的气味，再次弥漫开来。_3\3*k~s￠w·.\c￠o¨m_

时灼裹在带着膻味却异常温暖的旧羊皮坎肩里，感受着那微弱篝火传来的、聊胜于无的热量。身体深处依旧冰冷刺骨，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但那碗腥咸苦涩的热汤，这件粗糙却温暖的旧坎肩，还有老人沉默却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投入这绝望冰窟里的几块微小的炭火。

她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角落那个闪烁着红光的金属盒子。“嘀…嘀…”的电子脉冲声在洞穴的寂静中清晰可闻。

这到底是什么？

信号源？求救装置？还是……陷阱？

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那属于“红雀”的、永不熄灭的警觉和分析本能，在剧痛和虚弱的间隙里，艰难地、重新开始燃烧。

***

**深蓝基地，最高级别信息分析中心。**

冰冷的白色灯光照亮了巨大环形空间内无数的屏幕和忙碌的身影。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维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压抑。

主控台前，程野如同一尊被冰封的雕像。他换下了染血的作战服，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制服，肩章上的徽记在冷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然而，这身象征着身份和力量的制服，此刻却像一副沉重的枷锁，套在他那具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上。

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首，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但那双深陷在浓重阴影里的眼睛，却空洞得如同被挖去了星辰的宇宙。眼白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赤红得吓人，目光死死地钉在主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和复杂的波罗的海海域三维模型上。模型中央，“海妖号”沉没的位置被标记为巨大的、不断闪烁的红叉。周围海域，无数代表深蓝和友好国家搜救力量的蓝色光点正在密集地移动、扫描。

屏幕上，代表着生命信号探测的界面，依旧是一片刺目的、令人绝望的空白。

“程队，‘磐石’行动队任务报告最终修订版，请过目签字。”一名深蓝文职军官小心翼翼地将一份电子文件递到程野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程野毫无反应。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屏幕，穿透了冰冷的合金墙壁，穿透了数千公里的海陆阻隔，死死地钉在波罗的海那片冰冷、翻涌的墨色波涛之下。

军官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求助般地看向旁边同样脸色憔悴、眼含血丝的李响。

李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碰了碰程野僵硬的手臂，声音沙哑：“程队…报告…”

程野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从梦魇中惊醒。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那双空洞赤红的眼睛看向李响，里面没有任何聚焦，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辨认出眼前的人和那份文件。

他伸出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轻微的颤抖。指尖在触碰到冰冷的电子签名板时，停顿了数秒。最终，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笔一划地，在文件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扭曲而沉重，仿佛刻在石头上。

签完字，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空白的生命信号探测屏幕，仿佛刚才的举动耗尽了所有气力。他放在控制台上的左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虬结，仿佛攥着某种无形的东西——那感觉，如同还攥着时灼冰冷的手，攥着那片从硬盘边缘撕扯下来的、浸透她鲜血的布料碎片。

“程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