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道缝隙，露出的眼眸还带着浓重的混沌和茫然。瞳孔似乎因长时间黑暗和药物作用而有些散大，对光线的反应极其迟钝，目光毫无焦距地投向天花板，仿佛迷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但这细微的缝隙，这茫然的一线眸光，如同刺破厚重阴云的第一缕阳光，瞬间点亮了整个病房！宣告着一个顽强的灵魂，终于从最深沉的黑暗中，触摸到了意识的边缘！

“生命体征平稳！脑电图显示觉醒期特征波形持续！”护士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压得极低。

“保持环境安静！光线柔和！避免任何强刺激！”医疗组负责人声音沉稳，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拿着一个极柔和的声光装置，在时灼视野边缘极其缓慢地移动，观察着她瞳孔的反应。

病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

那毫无焦距的、茫然的目光极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艰难地…移向光源的方向…移向负责人温和的脸庞…

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几秒。

那双空洞的琥珀色眼眸深处，仿佛有极其微弱的星火，在混沌的迷雾中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被沉重的疲惫和茫然迅速吞噬…

她的眼睫如同耗尽了力气，极其缓慢地、沉重地…重新阖上。

眼睑缝隙消失。

那微弱的眸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

但这一次，她没有完全沉回之前的深度。她的眉头依旧紧锁，放在床边的那只手，极其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指尖，仿佛在无意识的混沌中，试图抓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光线。

“意识恢复迹象明确！定向反应出现！但极其微弱且不稳定！”负责人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振奋和不容松懈的凝重，“这是关键的第一步！继续保持静稳环境！神经修复药物维持！营养支持加强！”

就在这时！

病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压抑的、急促的、伴随着沉重踉跄脚步声的争执！

“…程队！你不能进去！她刚醒！不能受刺激！”

“…让开！我…必须…看到她！”

是程野嘶哑、急切、带着巨大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咆哮！以及李响和医护人员焦急的劝阻声！

这突如其来的喧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病床上，时灼那刚刚闭合的眼睫，极其极其敏感地…再次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颤动的频率明显加快！幅度也更大！

同时！

她那放在床边的手，整个手掌，极其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的沉重感…再次向内…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仿佛…被门外那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巨大情绪波动的声音所惊扰…又仿佛…在混沌的迷雾深处，被那声音拨动了某根沉睡己久的心弦…

“外面…保持安静！”负责人立刻对着门口方向低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门外的争执声瞬间平息。

病房内再次恢复静谧。

时灼眼睫的颤动缓缓平息，那只蜷缩的手也重新放松。但仪器屏幕上，那代表脑电活动的波形，在刚才那短暂的骚动瞬间，出现了一个更加清晰、持续时间更长的θ波尖峰！随即缓缓回落，沉入一种比之前“深度抑制”稍浅、却更加有序的“安静觉醒”状态。

她似乎…记住了那个声音带来的扰动。

医疗组负责人看着屏幕上的变化，又看了看病床上似乎陷入一种更深沉“休整”状态的时灼，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凝重，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门外。

程野高大的身躯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刚才的强行奔跑和巨大的情绪波动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胸腔如同风箱般嘶鸣，剧痛席卷全身。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病房门，仿佛要将目光穿透这厚重的金属。

他听到了负责人低沉的命令，也听到了门内瞬间的寂静。

他知道了。

她睁眼了。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虽然只是一瞬，虽然她可能依旧迷失在混沌之中。

但足够了。

知道她还在这里，知道她正在艰难地跋涉在归途之上…这就足够了。

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赤红的眼角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硝烟般的疲惫，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失而复得后、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