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桃桃咬着唇,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谢砚舟,又看看林姝玥强作镇定的脸,终是点了点头,被丫鬟扶着慢慢走了出去。箫妄言不放心,跟在后面叮嘱了几句,才又匆匆折返。
屋子里只剩下林姝玥和昏迷的谢砚舟,以及一脸焦虑的箫妄言。炭盆重新生了起来,火苗舔着盆底,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和凝重。
林姝玥用温水浸湿了帕子,轻轻擦拭着谢砚舟的额头和脖颈,试图为他降温。他的眉头始终紧锁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七岁那年,也发过一次高烧,跟现在差不多。”箫妄言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也是这么昏迷着,怎么叫都叫不醒。”
箫妄言的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秋天。那时他们都还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谢砚舟刚被接入京中,寄住在箫府。
他性子孤僻,不爱说话,整天板着一张小脸,像块捂不热的寒冰,唯独对箫妄言还算有几分耐心。
那年秋天,京城下了第一场雪,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两个半大孩子兴奋不已。他们偷偷溜出府,跑到城外的湖边玩耍。湖面结了一层薄冰,箫妄言觉得新奇,便想拉着谢砚舟上去走走。
“砚舟,你看这冰多结实,咱们上去滑一圈吧!”小妄言兴奋地喊道。
小砚舟皱着眉,摇了摇头:“母亲说过,湖面结冰危险,不能上去。”
“你就是胆子小!”小妄言不服气,仗着自己比他高半个头,上去就想拽他。两人推搡间,小砚舟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进了冰窟窿里。
“砚舟!”小妄言吓得魂飞魄散,看着那迅速合拢的冰水和谢砚舟在水中扑腾的手,脑子一片空白。等府里的侍卫闻讯赶来把小砚舟捞上来时,他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僵硬,没了知觉。^k_a!n¨s\h?u\z¢h¨u-s/h.o,u~.*c′o^m?
那之后的七天七夜,是小妄言这辈子最漫长的七天七夜。谢砚舟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太医来了好几拨,开了无数方子,都不见好转。
小妄言整日守在床边,看着那个平日里虽然冷淡、却总会在他被先生责罚时默默递过手帕的小伙伴,如今像个破败的布偶般躺在床上,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恐惧。
“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他推下去的……”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一遍遍地念叨着。
直到第七天傍晚,谢砚舟才终于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红着眼圈、满脸泪痕的箫妄言。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后的虚弱。
箫妄言猛地扑过去,抱住他就嚎啕大哭:“砚舟!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要死了……”
谢砚舟被他抱得一愣,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傻样,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后来,箫妄言无数次提起这件事,每次都愧疚不已,说要一辈子对谢砚舟好,来补偿自己的过失。谢砚舟却总是淡淡一笑:“不过是个意外,何必一直记着。你若总把这事放在心上,反倒让我觉得生分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箫妄言不再叫他“砚舟”,而是开始喊他“冰块脸”。他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外号,似乎能掩盖住他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感激和依赖。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次落水,其实是为了救我。”箫妄言的声音打断了回忆,带着一丝苦涩,“我当时站在冰面上,脚下的冰已经裂了,是他把我推开,自己掉了下去。”
林姝玥擦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箫妄言。只见他望着床上的谢砚舟,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孺慕。“他这人,就是这样,什么都藏在心里,从不肯说出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咳嗽声。王太医背着药箱,在小厮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他年近花甲,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眼神锐利。
“林姑娘,小侯爷,老夫来迟了。”王太医拱手行礼,随即走到床边,放下药箱,“谢大人情况如何?”
“从辰时前就昏迷了,高热不退,脉象……”林姝玥欲言又止,她毕竟不是专业中医,不敢妄下判断。
王太医点点头,示意林姝玥让开。他先是仔细观察了谢砚舟的面色、舌苔,又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诊脉。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和王太医沉稳的呼吸声。
片刻后,王太医收回手,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又换了另一只手诊脉,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王太医,怎么样?阿舟他到底怎么了?”林姝玥急切地问道,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