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漂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以为是死猫死狗,拿长竹竿一挑,才发现是个人!”
谢砚舟蹲下身,指尖蹭了蹭井沿的暗褐色污渍,凑到鼻尖闻了闻:“不是血,是铁锈混着淤泥。井里的水多久没换了?”
“听苏楼主说,这井早就废了,三年前就打了新井,这口枯井平时都拿石板盖着,不知怎么就被人撬开了。”
陈主簿递过一块油布,“这是从死者手里掰下来的,您看看。”
油布上裹着半张宣纸,虽被水泡得发皱,墨色却未晕开。上面是半首七言绝句,字迹娟秀中透着几分凌厉:
“寒潭月影碎琼瑶,
独钓江雪夜萧萧。
……”
后两句被水渍浸得模糊不清,纸的右下角却染着一小片深褐色的痕迹,不像墨,倒像是干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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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诗……”箫妄言凑过来看了看,“好像在哪见过?”
林姝玥却没说话,她已掀开柴房的草帘。?k*s·y/x\s^w′.*c!o*m_柴房中央的木板上,躺着一具浑身湿透的男尸。
死者身着月白色锦袍,虽被水泡得浮肿,仍能看出衣料质地考究。他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唯有下颌线透着几分清俊。
“死者男性,约二十七八岁,身高五尺八寸左右。”林姝玥戴上薄纱手套,指尖轻轻拂过死者浮肿的眼睑,“陈主簿,取清水来,先把脸上的污泥冲干净。”
两名衙役端来铜盆,林姝玥用棉巾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死者的面部。
污泥褪去,露出一张颇为熟悉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只是此刻唇色乌青,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惊愕。
“是他?!”箫妄言失声叫道,“西市绸缎庄的少东家,赵文轩!”
谢砚舟闻言,目光一凝:“赵文轩?上月不是刚娶了苏楼主的妹妹顾如眉吗?”
“正是!”陈主簿连连点头,“我说看着眼熟呢!赵少东家上个月还在听风楼大摆喜酒,怎么就……”
林姝玥没有接话,她的指尖正划过死者的脖颈。那里有一圈极淡的青紫色勒痕,不仔细看,会被误认为是溺水所致的淤痕。
她又翻开死者的眼皮,用银针探了探瞳孔:“角膜浑浊,瞳孔散大固定,眼结膜下有针尖状出血——初步看,是窒息死亡。”
“窒息?”谢砚舟走近,“不是溺水?”
“溺水者口鼻会有蕈状泡沫,指甲缝里也该有泥沙水草。”林姝玥翻开死者的嘴唇,露出苍白的齿龈,“他口腔干净,指甲缝里只有井水的淤泥,没有挣扎痕迹。而且……”
她顿了顿,示意衙役将死者翻过来,“看后背。”
死者的月白锦袍已被解开,露出同样浮肿的背部。林姝玥用竹尺轻轻敲击着死者的肩胛骨下方:“这里有两处不明显的皮下出血,呈长条形,像是被钝器击打所致。再看这里——”
她指着死者腰间的玉带钩,“钩身上沾着少量纤维,颜色与井边的杂草不同,倒像是……麻绳?”
谢砚舟俯身细看,果然见玉钩缝隙里卡着几根暗黄色的细麻绳。他猛地直起身,看向枯井的方向:“把井里的水抽干,仔细搜查!特别是井底和井壁!”
“大人,”林姝玥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死者左手的指甲缝里,有少量皮肤组织。”她举起死者的左手,只见指甲缝里果然嵌着一点淡红色的碎屑,“像是与人搏斗时抓挠留下的。”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石榴红裙的女子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文轩!我的文轩!是谁害了你啊——!”
女子妆容精致,发髻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正是听风楼楼主苏曼娘的妹妹,赵文轩的新婚妻子顾如眉。
她扑到木板前,看见丈夫的惨状,顿时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晕厥过去。
“妹妹!妹妹你冷静些!”苏曼娘紧随其后,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妹妹,她虽也面色苍白,眼神却比顾如眉镇定得多,“谢大人,谢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