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凉棚底下,方明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个紫砂壶,正眯着眼打量下面的人。`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每个通过初选的汉子,都要从他眼前过一遍。
包有祥走到考官跟前,把破衣服一脱,露出结实的膀子。
一个军官捏了捏他的肌肉,点点头,“过了,选个拿手的本事展示。”
后头西个同乡也挨个接受盘问。
“多大了?”
“三十一。”
“二十六。”
“西十……西十一。”
那招兵的长官叼着烟卷,像挑牲口似的掰开他的嘴看牙口:“蹦两下我瞧瞧。”
老栓子笨拙地跳了两下,差点闪了腰。
“年纪太大,不要,”
长官吐了个烟圈,摆摆手,“下一位。”
“长官,这……这是我亲哥啊。”
包有祥赶紧上前说情。
“亲哥?”
那个长官冷笑一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就是你亲爹来了也不行,等你当上连长再来跟老子讲情面。”
自从商业联合会的驼队从外蒙回来,这名号在晋北一带算是打响了。
通远关的集市上,到处堆着他们运来的蒙古马和皮货,引得各家商号的掌柜眼红的很。
可惜这些紧俏货早就被八大商号包圆了,旁人连根毛都摸不着。-x_i/n^r′c*y_.^c-o¨m′
为了凑够粮食,吕书林不得不把上好的皮子,贱卖给德润丰和同泰祥。
方家和乔家这趟赚的,比商业联合会还多。
要说最来钱的,还得是蒙古马买卖。
方明也没想到,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土匪,居然能掏出这么多现大洋。
看来这年头,还是抢劫来钱快。
吕书林急着把这批货出手,商业联合会还得赶在上冻前,再跑一趟外蒙。
第二趟熟门熟路,驼队规模能翻一番。
做买卖讲究个钱滚钱,吕书林这个老江湖最懂这个理。
光靠一支驼队可养不活这么多张嘴。
贡王亲自跑了一趟外蒙,跟那边的王爷们赊了不少牲口。
方明也豁出去了,跟八大商号借了大批粮食。
有人就有盼头。
外蒙的王爷们和八大商号都愿意给贡王面子,贡王和方明对前景都挺乐观。
眼下不是种地的时节,贡王就让收留的难民,先去收拾绥远城的废墟。
工匠们最先修好的,自然是贡王的府邸。
血喙嶂山顶的小屋里,三个汉子围着炕桌喝酒。
来口外一年多,这还是当年肤施民团的三兄弟头回聚齐。
张铁山、吴觉民和孙承业正喝得脸红脖子粗。\看?书′君^ ?无¨错?内_容¢
孙承业把鸿蒙寨的防务交给黄耀祖,这才得空来血喙嶂。
张铁山从陕宁边境回来还不到五天。
这趟出去一个多月,他招揽了六百多号亡命徒,开出的价码可不低。
这年头,土匪也不好混,不找个靠山,迟早被政府军剿了。
除非愿意金盆洗手,可这些人除了耍刀弄枪,还能干啥?
“当年在肤施,喝的都他娘是掺水的假酒。”
张铁山一仰脖,酒碗见了底。
吴觉民端起酒碗,“大哥就是大哥,陕宁那帮刺头都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兄弟敬你。”
“这么好的汾酒,你当白开水喝呢?”
张铁山心疼得首咧嘴。
三人相视大笑,碰碗声在山间回荡。
吴觉民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碗里的汾酒溅出来几滴,“他娘的,想起来就窝火,咱们堂堂汉人,现在倒要给蛮夷当看门狗。”
孙承业夹了粒花生米,慢悠悠道:“二哥,这世道变了。”
“变个屁。”
吴觉民一拍桌子,“你就不想回晋省老家?”
“想啊,咋不想?”
孙承业苦笑道:“可眼下这光景,回去喝西北风?”
张铁山滋溜一口抿掉半碗酒,眯着眼道:“鸿蒙寨现在兵强马壮,等站稳脚跟,早晚带兄弟们风风光光回去。”
“就怕有人不想回去。”
吴觉民这话一出口,孙承业的筷子停住了,张铁山的酒碗也放下了,屋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灯芯爆花的声响。
吴觉民索性把话挑明,“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我吴觉民宁可饿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