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永安村的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E-Z_小*说*网+ +首+发^
“迁到靖边墩?那俺们这老屋咋办?”
“地里的庄稼刚下种,咋挪?”
刘玄抬手往下按了按,喧闹声渐渐低了。
“老屋的木料砖瓦能拆的都可以带走,到了墩子正好添补修缮。”
“田地若是舍不得,可留些人照看,秋收后再迁。”
刘玄明白,在这乱世,百姓们是不患贫而患不安。
战争慌乱比贫穷更可怕。
望着人群,他忽然放缓了语气:
“我知道,我知道祖宅难舍,熟地难离,可眼下这世道,守着根却保不住命,又有何用?”
他抬手指向靖边墩的方向,“靖边墩虽已收回,但仍有小股倭寇在东乡流窜。”
“村中无驻军,留在村里,你们夜里睡不安稳,白天干活也得提着心,指不定哪日祸事就降到头上。”
“而靖边墩墙高壕深,本就是护着咱们东乡的屏障,有弟兄们日夜巡逻,倭寇来了也能抵挡。”
刘玄继续道:
“我今日与大家交个实底,到了靖边墩,每户再分五亩熟田,与靖边墩的乡亲同等份例,地都是翻过的好地,一年不与起科,从次年开始,每亩只收三升粮税!”
“地里的庄稼,愿意迁的,先登记造册。原有的地亩暂由留村的乡亲照看,秋收时按人头分粮,亏不了谁!”
人群里渐渐没了声。
大家都知道,农事全赖灌溉,有水之处为沃壤,无水之地皆瘠土。
永安村那几条烂泥渠,开春时得全村人轮着挑水,稍晚点就被上游抢光,去年就有三户人家的麦种全旱死在地里。@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如今现成的沃土摆在眼前,不用开荒,不用争水,抬手就能接住。
更要紧的是,先前守墩的是鞑子,稍不留意就被强占了田地,粮收多了还要被抢去大半。
如今不一样了,刘把总带的汉人军伍,应该不会象鞑子那般横征暴敛。
更何况,居然一年不用起科!
这意味着头年收的粮食全归自己,不用缴一粒给官府,对庄稼人来说,这比啥都实在!
永安村的地薄,缴完粮税常常不够过冬,如今去了靖边墩,五亩熟田的收成,再加之不用纳粮,妥妥能攒下馀粮,开春也许还能添头耕牛。
“一年不起科,次年每亩三升”
有个老庄稼汉蹲在地上,烟杆在掌心敲得笃笃响,“这帐,划算。”
刘玄看着人群里悄悄松动的神色,又补了句:
“不光第一年不与起科,第一年种子耕牛由墩堡粮仓统一发放,不用你们掏一个铜板。”
这句话落下,彻底搅起了人群里的热乎气。
响应声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俺去!”
“算俺一个!”
“刘把总,啥时候动身?俺这就回家拆木料去!”
喊声如潮,众人摩拳擦掌,脸上都泛着红光,有的已经转身要回家收拾东西,有的七嘴八舌地问着登记的地方,生怕落了后。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炸响一声断喝:
“都不许去!”
喧闹霎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声音来处。
只见永安村的里正—赵海,身后带着四个家丁,个个横眉立目,手里还攥着短棍,一路推搡着往前挤。?s.y!w′x¢s¨.!c!o+m-
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此刻拧成一团,三角眼瞪得溜圆,刚挤到前头,就抬脚踹飞了脚边一个碍事的破筐,筐里的碎布头撒了一地。
“反了天了!”赵海唾沫星子横飞,“迁去靖边墩?谁许你们动这心思的?永安村是你们祖祖辈辈的根,说拔就拔?”
人群里有人低声嘀咕:“当初倭寇快进村时,他带着家眷跑最快,那会儿咋不说祖祖辈辈的根?”
这话虽轻,却象根针戳破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