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了这头巨兽的痒处,也找到了……安抚它的方法。
他不能阻止特莉休弹琴,但他可以像一个最顶级的调音师,悄无声息地“修正”她的演奏,让她永远也碰不到那根最危险的G弦。他甚至可以反过来,用声音引导她,让她成为自己专属的、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巨兽安抚仪”。
也不知道自己的邻居前段时间在研究摇滚的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种将悬顶之剑变成手中权杖的感觉,荒谬,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现在,该处理另一个问题了。
二楼。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没有开门,而是像一个最专业的锁匠,将耳朵贴在了冰冷的门板上。当然,他用的不是耳朵,而是“寂静之声”那双能洞悉一切的“手”。
超声波的“钻头”再次启动,这一次,目标是二楼那间空置公寓的门锁。
黄铜的锁芯,生锈的弹子,积满灰尘的内部结构,在林舟的脑中,被一比一地精确建模。他甚至能“看到”其中一颗弹子因为年久失修,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用物理手段开锁,太慢,也太容易留下痕迹。
他需要更“幽灵”一点的方式。
“无声破坏。”
他将一小片“绝对静音区”精准地覆盖在锁芯内部,然后,驱动“寂静之声”那只外科手术刀般的手,用指尖,对着那颗卡住的弹子,极其轻微地,施加了一个持续而稳定的推力。
没有声音。
没有摩擦。
只有在林舟的精神感知中,那颗顽固的弹子,在持续的作用下,开始发生肉眼不可见的、分子层面的金属疲劳。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而枯燥的过程,像水滴石穿。
可能需要一个小时,也可能需要一整夜。
但林舟有的是耐心。
他现在是这栋楼里最耐心的猎人,也是最绝望的囚徒。他必须在天亮之前,为自己打开一条通往地狱的,求生之路。
窗外,那不勒斯的夜色依旧浓重。
隔壁的特莉休在摆弄了半天音箱无果后,终于放弃了重金属,拿起木吉他,开始弹一些轻柔舒缓的民谣。
地底的巨兽,在安宁的乐曲中,似乎睡得更沉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平。
只有林舟知道,自己脚下的这座城市,这栋公寓,就是一个巨大的、结构精密的、会在某个瞬间被音乐引爆的,定时炸弹。
而他,是唯一的拆弹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