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甜腻的腐烂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林舟的喉咙。*墈+书¢君! .更\歆\最+全+
他的心脏和地底的搏动声彻底达成了同频共振,每一次沉闷的跳动,都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颤。他不再是这栋楼的住户,他是一个误入巨兽消化道的异物。
那道从茶几白布下延伸出来的拖拽痕迹,像一个嘲讽的箭头,清晰地指向了角落里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客厅里的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白布,像是为一场未知的葬礼提前布置好了现场。而他,林舟,就是那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
他没有动。
恐惧让他想立刻转身逃跑,但理智像一根冰冷的钢筋,强行钉住了他的双脚。他比谁都清楚,现在打开房门冲出去,和主动把脖子伸到断头台上没有任何区别。
那东西既然能杀死原主里奥,就能杀死他。
他必须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林舟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最终落回那扇卧室门上。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但他伸向那扇门的手,却稳得像手术台上的机械臂。
当然,他没有去碰门把手。
“寂静之声。”
古铜色的手臂无声地从他身后探出,没有去触碰门板,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声呐操作员,指尖对准了门锁的位置。·如\文?网′ !耕,欣*最,全′
超声波,被他凝聚成一道比发丝更细的射线,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木头和金属。
他要“看”。
信息以一种混乱但高效的方式,在他的脑海中重组成一幅立体的、不断变化的动态图像。
卧室里不是空的。
那股甜腻的腐烂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图像显示,卧室的西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还在微微搏动的肉质薄膜。无数细小的、类似血管的纹路在膜上交错,像一张活着的壁纸。
这栋楼,从内到外,都己经被这头巨兽彻底侵蚀、同化。
林舟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的“视线”继续向下扫描。
地板上,躺着一个蜷缩的、干瘪的物体。
它大约半米长,形态像一截枯萎的树根,表面布满了干涸的褶皱。它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这就是……从茶几底下爬出来的东西。
林舟收回了替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巨兽身上脱落下来的一根“触手”,或者说,“根茎”。+l!u′o·q!i-u/y!d!.*c^o+m+它杀死了里奥,然后自己也因为脱离母体而枯死在了这里。
同归于尽。
这个认知让林舟感到一丝荒谬的黑色幽默。
现在,他必须亲眼去确认。
“寂静之声”的手再次出现,这一次,它像一个最体贴的管家,用无声的力场包裹住整个门锁和门轴。林舟缓缓转动门把,老旧的门轴在替身的作用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一道滑入水中的阴影,无声地开启。
那股甜腻的腐烂味,混合着浓重的灰尘气息,如同实质的墙壁,迎面撞来。
林舟屏住呼吸,侧身滑进了卧室。
墙壁和天花板,确实覆盖着那层活体薄膜。它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湿漉漉的光泽。林舟的目光顺着那极其缓慢的起伏频率寻去,视线最终汇聚于房间里面的墙上——在那里,薄膜的深处,一个模糊的心脏轮廓正沉重而有力地跳动着,轮廓边缘因心脏的搏动而显得虚化不定。
这跟他之前扫描发现的信息一致。
每一次心跳,都让整个房间的薄膜随之一起一伏,如巨兽呼吸。这轻微的扰动扬起了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盘旋,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装满了星辰的雪花球。
而地上,就在房间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那截干瘪的“树根”。它己经完全失去了水分,呈现出一种深褐色,像一截被遗弃的木乃伊化的脐带。在它的尖端,还有一个尖锐的、骨质化的倒钩。
林舟毫不怀疑,就是这个倒钩,洞穿了里奥的胸膛。
他强忍着恶心,蹲下身,仔细观察着。
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那截干枯的“树根”旁边,在厚厚的积灰上,有人用指甲,极其用力地,划出了一个单词。
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临死前的绝望与挣扎,笔画的尽头,甚至能看到一道被指甲犁出来的、深可见骨的木质划痕。
不知道是那个倒霉鬼的遗言。
那是一个英文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