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会儿，转过身，低声说：“我试试，能不能压住她。你们跑，去村里烧香，求土地爷护着。”

阿根还想问，瞎子张己经脱了鞋，一步步走进河里。他嘴里念着咒，声音越来越低，水没过他的腰，他的脸却越来越白，像被抽干了血。

河水突然炸开，像煮沸了一样，瞎子张被一股浪头吞了进去。阿根和翠兰愣在原地，想拉他，可水草又冒出来，挡住了路。那影子重新浮上来，声音里多了几分怒意：“还不够……还不够！”

阿根急了，拉着翠兰往村里跑。一路上，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母亲没了，瞎子张也下去了，这东西到底要啥？

跑到村口，翠兰突然停下，捂着手腕说：“阿根，我感觉她还在拽我。我跑不动了。”

阿根回头一看，她手腕上的血痕又深了几分，像要裂到骨头里。他急得满头汗：“别怕，咱们烧香试试！”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土地庙，点了一把香，跪在地上磕头。阿根嘴里胡乱喊着：“土地爷，救救我们吧！我娘没了，我不能再丢翠兰！”

香烧到一半，庙外传来一阵风，夹着那熟悉的呼唤：“翠兰……下来……”

翠兰猛地站起来，眼里满是泪：“阿根，我听见了，她说只要我下去，就放过村里人。”

阿根一把抱住她：“胡说！她骗你的！你下去她也不会停！”

可翠兰挣开他，苦笑着说：“我男人死在河里，我早就该下去陪他了。你别管我，活下去，替我照顾你娘。”

没等阿根反应，她转身跑向河边。阿根追上去，可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他爬起来时，只听见“扑通”一声，翠兰跳进了河里。

河面瞬间安静了。呼唤声没了，水草缩了回去，连雾气都散了些。阿根扑到岸边，喊得嗓子都哑了，可水下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圈涟漪，像在嘲笑他的无能。他捡起翠兰掉下的木棒，砸在水面上，哭得像个孩子。

第二天，村里人发现河边多了一双鞋，整整齐齐摆着，是翠兰的。没人敢问发生了啥，只听说阿根疯了，天天坐在河边，手里攥着那把鱼骨刀，盯着水面发呆。有人说他看见了翠兰，说她站在水里朝他笑，可谁也不敢靠近。

几年后，阿根头发白了一半，成了村里的新“瞎子张”。他搬到河边住，每天烧一炷香，嘴里念叨着什么。有人问他在干啥，他只说：“等她喊我。”

村里再没出过怪事，可每逢月圆夜，河边总会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像在问：下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