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铁柱,我们村靠着一条小河,河水清得能照人影,村里人管它叫石溪河。夏天,女人们常去河边洗衣,男人们下河摸鱼,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可那年夏天,河边出了怪事。
那天是七月初,天热得像火烧,晚上蝉鸣响成一片。我娘让我去河边挑水,说家里水缸见底了。我扛着扁担,提着两只木桶,沿着石子路往河边走。夜色浓得像墨,月亮半圆,洒下点惨白的光。河边静得吓人,只有水流“哗哗”响,像有人在低语。
我走到河边,把桶放下来,正要舀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声音,像有人在敲打衣服。我一愣,抬头一看,河对岸站着个女人。她背对着我,蹲在水边,拿着一根木棒敲衣服。月光下,她披着长发,穿着一件白布衫,低着头,动作慢得像在梦游。
我皱起眉头,心想这么晚谁还洗衣?村里人早睡惯了,这时候河边哪来的女人?我壮着胆子喊:“喂,大姐,这么晚咋还洗衣啊?”声音在河面上回荡,那女人没应,敲衣服的动作却停了。她缓缓转过身,我借着月光一看,头皮瞬间炸开——她的脸白得像纸,五官模糊,像被人抹平了,眼窝里黑洞洞的,像没眼珠子。
我吓得后退一步,脚绊到石头,摔了个屁股蹲。那女人没动,只是歪着头,像在听什么。接着,她又转回去,继续“啪、啪”敲衣服,声音越来越急,像在发脾气。我脑子里一片乱麻,顾不上挑水,抓起扁担就跑,跌跌撞撞回了家。
我一进门,把这事跟我娘说了。她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听完脸色一变,放下针线问:“你没跟她说话吧?”我说喊了一句,她没理我。娘松了口气,低声说:“幸好没搭腔,那是河鬼,你回话就回不来了。”
我一愣,问啥是河鬼。娘说,石溪河以前淹过人,几十年前,有个女人在河边洗衣,被水冲走,尸体没找到。从那以后,每到夏天,总有人看见她在河边敲衣服。她没脸没魂,专门找活人说话,谁应了谁倒霉,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被拖下河。我听得冷汗首冒,问咋办。娘让我去村头的土地庙烧香,求个平安,还叮嘱我最近别去河边。
我点头答应,可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那女人的影子还在晃。第二天,我壮着胆子去河边看了看,白天啥也没有,只有几块石头湿漉漉的,像刚被水泡过。我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眼花,可那“啪、啪”声还在脑子里绕,挥都挥不掉。
从那天起,村里开始不对劲。先是河边的鱼少了,渔网捞上来全是烂草和泥,腥臭得熏人。接着是牲口,村东头老王家的猪半夜死了,肚子被掏空,内脏散了一地,血里混着黑泥,像被什么东西啃过。老王哭天喊地,说是撞了邪,找了个神婆来看。
神婆烧了香,跳了大半天,最后抖着嗓子说:“河里有怨气,洗衣的女人回来了,得赶紧镇住。”村里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淹死的女人不甘心,有人说是河神发怒。我听了心里发毛,可不敢把那晚的事说出来,怕被当成祸根。
怪事没停。那几天晚上,我总能听见窗外传来“啪、啪”声,像有人在院子里敲衣服。我偷偷掀开窗帘一看,啥也没有,只有月光照在地上,映出一片模糊的影子,像个女人蹲着。我吓得钻进被窝,可那声音钻进耳朵,像针扎。
最吓人的是第五天晚上,村里的大黄狗疯了一样狂吠,冲着河边叫了半宿。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它死了,脖子扭成一团,嘴里塞满湿泥,瞪着两只血红的眼,死不瞑目。村里人慌了,纷纷去土地庙烧香,求神保佑。我也去了,跪在庙里磕了好几个头,可心里还是慌,总觉得那女人在盯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跑去找村里最老的二婶问个明白。二婶七十多岁,满脸皱纹像树皮,年轻时走过南闯过北,见多识广。我把那晚的事说了,她听完眯着眼,抽了口烟袋,慢悠悠地说:“铁柱,你撞上‘洗魂女’了。”
我问啥是洗魂女,二婶说,石溪河以前不叫这名字,叫断魂河。几十年前,村里有个女人,叫翠花,嫁了个赌鬼,天天挨打。有一年夏天,她在河边洗衣,被赌鬼推下水淹死了,尸体冲走没找着。她死得冤,魂魄困在河里,每到夏天就出来洗衣,想洗掉怨气。她没脸,是怨气化成的,谁回了她的话,就会被她拖走当替死鬼。
我听得头皮发麻,问咋办。二婶说:“洗魂女怕她的‘根’,找到她淹死的地方,烧点纸钱,把怨气送走就行。”我问哪是她淹死的地方,二婶摇摇头,只说:“河边藏着东西,你自己去找。”说完她就闭着眼抽烟,再不肯多说。
我回家路上,脑子里全是二婶的话。洗魂女?怨气?我越想越怕,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