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小满,今年二十二,是个刚从县城回来的年轻人。爹娘都在柳庄村住了大半辈子,想回来修个房子,把日子过得像样点。村东有条小河,河边有栋废弃的校舍,砖墙斑驳,窗户全碎,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像个没人要的老物件。
那校舍是村里的老小学,五十年前建的,后来村里孩子少了,学校搬到镇上,这儿就荒了。听老人们说,校舍废弃后怪事不断,有人半夜路过听见里面有动静,有人说看见窗户里有影子晃。我不信这些,觉得是乡下人闲得慌编的故事。
去年秋天,我带着攒下的钱回村,修了栋小砖房,正好挨着校舍。爹娘嫌那儿偏,不肯搬过来,我倒觉得清静,地皮便宜,住着舒坦。房子修好后,我搬了进去,带了把铁锹和几件旧家具,打算慢慢收拾。
搬进去的第一晚,天黑得早,风吹得窗户“吱吱”响。我躺在炕上,刚眯着眼,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怪声,像有人在敲木板,“咚咚咚”,节奏慢得瘆人。我爬起来,推开窗一看,院子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可那敲声还在响,像从校舍那边传来的。我壮着胆子朝校舍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像一双双眼睛盯着我,心里一紧,赶紧回了屋,把门锁死。
那晚,我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啥东西在盯着我。半夜里,敲声又响了,低低的,像在耳边。我猛地坐起来,冷汗首冒,脑子里全是校舍那破败的模样。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去找村里的老李头。他六十多岁,是村里的话事人,见多识广。我把昨晚的敲声跟他说了,他听完皱着眉,抽了口旱烟:“小满,你那房子挨着校舍,不太平。”
“不太平?”我愣了一下,“啥意思?”
老李头眯着眼,压低声音:“那校舍有说法。三十年前,有个老师带着几个学生在那儿补课,半夜失了火,烧死了仨小孩。老师跑了,村里人把火扑灭后,在校舍里找到几块烧焦的骨头。后来那地方就废了,有人说,那些小孩没走,魂儿还在那儿晃荡。”
我听着一身鸡皮疙瘩,可嘴上硬:“李大爷,别吓我,我不信这些。”
他嘿嘿一笑:“信不信由你,反正晚上少往校舍跑。那敲声,怕是他们弄出来的。”
我没再多问,可心里那股不安越压越重。回家路上,我碰见个姑娘,叫杨小翠,二十出头,长得清秀,眼睛大大的。她是村东杨老汉的闺女,平时不怎么说话,喜欢一个人在河边捡石头。那天她挑着水桶路过,瞅了我一眼,低声说:“小满哥,你昨晚没睡好吧?”
我一愣:“你咋知道?”
她没回答,嘴角扯了扯,像在笑,又像没笑,挑着水桶走了。我站在原地,脑子嗡嗡响。她家住村西,离我这儿好几里地,她咋知道我没睡好?
晚上,敲声又响了。这次更清晰,像有人拿木头在敲墙,“咚咚咚”,不快不慢。我没敢出门,趴在窗户上看,校舍的方向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可那声音像是从墙外传来的,我心里发毛,关了灯,缩在炕上,硬是熬到天亮。
几天后,敲木板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每天晚上九点多准时响起,“咚咚咚”,不快不慢,像有人在校舍里走来走去。我开始睡不好觉,整天头昏脑胀的,总觉得校舍里有啥东西盯着我。
那晚,我实在忍不住,决定去校舍看看。我拿了把手电筒,揣了根棍子,往村东走。月亮藏在云里,路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吹得树叶子沙沙响,像有人在低语。校舍就在河边,远远地就能看见那栋破房子,黑乎乎的,像个张着嘴的怪兽。
我站在校舍门口,手电光扫进去,里面全是灰,墙角堆着些破桌椅,地上散着几块碎砖。那敲声还在响,“咚咚咚”,像是从教室深处传来的。我壮着胆子走进去,脚踩在碎砖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敲声突然停了,校舍里安静得吓人。
我走到最后一间教室,门半掩着,里面黑漆漆的。我打着光一照,角落里蹲着个黑影,像人又不像人,背驼着,手脚撑在地上,头低着,看不清脸。我吓得腿一软,手电差点掉地上。那黑影一抖,慢慢抬起头,我借着光瞥了一眼——那张脸干瘪得像枯树皮,眼窝深陷,嘴里露出两排尖牙,像个烧焦的骷髅。
我转身就跑,一口气冲回家,门锁得死死的。那晚,敲声没停,像在耳边回荡。我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张脸。
第二天,我去找杨小翠。她家住村西一栋土坯房,院子里堆着些破篓子。我敲门时,她正坐在门槛上,低头削竹片。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冷的,没说话。
“小翠,你咋知道我没睡好?”我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