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刑司的刑具。\" 刑具上的硫黄痕迹,与李淳胸口的烙痕完全吻合。谢渊忽然明白,官商合流的背后,是镇刑司的威逼利诱,是三法司的集体失声。
谢渊带着账册闯入户部,要求核对盐引底册,却发现底册被人篡改,关键页次用硫黄水漂过。\"谢大人,\" 户部侍郎王琼无奈摇头,\"三年前的底册,早被镇刑司拿走了。\"
他翻开《盐引条例》,神武朝的朱批 \"盐引不得私相授受\" 旁,德佑朝的墨笔加了 \"勋贵除外\"。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改笔,纸背显形出卤砂印 —— 那是晋商的防伪标记,如今却盖在官册上。
\"王大人,\" 谢渊的声音里带着怒火,\"当初中立开中制,是为了\" 以商养军 \",如今却成了\" 以军养商 \"!\" 王琼的目光落在账册上,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指向窗外:\"谢大人看看,晋商的车队,正从官码头运盐呢。\"
午后,玄夜卫送来重要情报:瓦剌的 \"九月合围\" 计划,依赖晋商提供的战马,而这些战马,正是用大吴的盐引换来的。谢渊看着细作的供状,发现他们的密信,都是用卤砂写在盐引背面,与李淳账册里的半片相同。
他忽然想起李淳的供状:\"周龙藏于晋商总会\",于是带着玄夜卫突袭晋商总会,在密室发现了完整的分赃账册,每笔交易都记录着盐引换战马的细节,涉及的官员,上至三法司堂官,下至茶马司小吏。
账册的末页,画着三个重叠的盐引,每个盐引上都标着官员的编号 —— 那是三法司中潜伏的内鬼。谢渊的勘合符划过编号,发现对应的正是刑部尚书、户部侍郎、太仆寺卿,与李淳供状上的名单一致。
谢渊来到大同城隍庙,终于找到神武朝的《开中则例》原碑,与户部的抄本对比,发现 \"纳马数\" 条款被恶意篡改。碑阴刻着神武皇帝的手谕:\"马政关乎国本,盐引不得私授勋贵。\"
他摸着碑上的刻字,想起涿州矿难的河工,想起李淳胸口的烙痕,想起边军缺马的困境。\"神武爷,\" 他低声道,\"您定下的则例,被后人改得面目全非啊。\"
碑前的香炉里,飘着晋商供奉的香,烟味里混着硫黄 —— 那是镇刑司的味道。谢渊忽然明白,官商合流的背后,是对祖制的背叛,是对民心的践踏。
深夜,谢渊约见晋商代表范永斗,在茶楼设下埋伏。范永斗进门时,袖口的卤砂印暴露了他的身份,谢渊的勘合符刚一亮出,便被他袖中的匕首抵住。
\"谢大人,\" 范永斗冷笑,\"你以为查了账册,就能断了我们的财路?\" 他撕开衣襟,露出与李淳相同的硫黄烙痕,\"镇刑司的人,遍布三法司。\"
话音未落,茶楼四周响起脚步声,玄夜卫蜂拥而入。范永斗被捕前,将密信吞入口中,谢渊却从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卤砂 —— 那是写给三法司内鬼的暗号。
片尾
德佑十五年冬至,谢渊将查账所得整理成《马政疏》,末句写道:\"马政之坏,非马之过,官之过也;官商合流,非商之恶,制之腐也。\" 疏成之日,大同百姓抬着獬豸像前来请愿,像上的独角,正是用边军的马掌铸的。
他站在茶马司门口,看着晋商的车队被查封,镇刑司的缇骑被逮捕,却知道这只是开始。账册上的缺口,需要用国法来补;官商的合流,需要用民心来拆。
北风掠过檐角,铜漏声依旧,却不再含混。谢渊摸着勘合符,上面的獬豸纹清晰如初,正如他心中的信念,从未蒙尘。
卷尾
太史公曰:观谢公巡边,知马政之弊,根在官商勾连,祸在三法司失声。李淳之流,畏镇刑司之威而忘风宪之责,范永斗之徒,逐盐引之利而弃家国之忠。然谢公以账册为刃,以祖制为盾,于缺口处见全豹,于暗语中破迷局,此非独其智,乃其忠也。后之司马政者,当以獬豸为镜,照官商之私,护边军之骨,方保马政长清,河山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