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冯保毕竟还年轻,在司礼监几位秉笔太监中,他的地位也是最低的。
此时听到陈洪维护自己的话,冯保顿时便大惊失色。
“陈公公,慎言。”
“是奴婢没有管好自己的嘴,酒后说了大逆不道的话,黄公公教训的是,奴婢说了那样的话,万岁爷没有将旨打死奴婢,己经是开恩了。”
“陈公公就莫要再为奴婢说话了。”
“唉……”陈洪长叹一声,看向冯保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冷意。
咱家好心帮你说话,你倒反过来教训起咱家来了?
昔日你还是司礼监秉笔的时候,见咱家大气都不敢喘,如今只是个最低贱的奴婢,还敢这么跟咱家说话?
心里虽然如是想着,但陈洪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惋惜道:
“冯公公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同在司礼监当差多年,虽是同僚,但处也处成兄弟了。”
“平日里你们都尊着咱家,不敢跟咱家亲近,咱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咱们都是没了根的人,没有儿孙,别看宫里这么多人祖宗祖宗的叫着,等咱家跟你一样,被万岁爷赶出司礼监,你看谁会来看咱家一眼?”
此时的冯保自然感同身受。
见陈洪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百感交集的他顿时险些落下了泪来。
陈洪见自己的话管用,顿时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道:
“其实冯公公遭此难也不是坏事,皇上如今圣心愈发难测,说不定哪天便会震怒。”
“冯公公何不索性离了这皇宫大内?”
冯保顿时吃了一惊。
“陈公公的意思是……”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道:“奴婢是个废人,离了这皇宫大内,还能有何去处?”
冯保的意思陈洪自然知道。
像他们这种净了身在宫里当差的人,从进宫那一刻起,便永远出不了这深宫了。
宫里甚至还贴心得给他们安排了养老的地方,叫内安乐堂,俗称冷宫!
陈洪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自然是有特权可以安排此时己经被贬为最低级太监的冯保出宫的。
但是问题在于,他即便是出了宫,又能去哪呢?
连子孙根都断了,还有脸回老家吗?
他这样的人,若是出了宫,无论到哪里,不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命?
“这世上,又不只是宫里用咱们这种人……”
冯保自然是个聪明人,顿时便明白了陈洪话里的意思。
“陈公公的意思是……”
陈洪笑着缓缓说道:“如今裕王爷给皇上添了皇孙,不出意外,将来这皇位,便是裕王爷和世子爷的。”
冯保的眼顿时就亮了。
“陈公公的意思是,安排奴婢去裕王府伺候裕王爷和世子爷?”
冯保可是知道,由于之前裕王受伤的事,原本将宝押在了裕王身上的陈洪动了巴结景王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他没鸟,所以景却压根就不鸟他。
陈洪又趁着机会重新倒向了裕王一方。
冯保也不傻,自然能看出去裕王府不但能远离这诡谲云涌的深宫大内,更能为自己搏一个更好的将来。
甚至从秉笔太监被贬为连品级都没有的太监这种强烈的失落感也荡然无存了。
说不定,自己将来也能代替陈洪,成为大明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呢。
不得不说,难怪将来冯保能和张居正合得来。
张居正曾经被踢出内阁并未觉得有什么。
因为他们的目光,从来都不是在内阁和司礼监这两个衙门中有一席之地。
而是要做到衙门里的最高!
可陈洪却笑道:“不是去裕王府,而是去景王府。”
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