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夜,让人心慌。-x~i*a-o¨s?h_u·o?h¨u′n*.\c*o!m?
王冲喘着粗气,死死拽住苏文的衣袖。
“小侯爷!你这是去送死!”
苏文没有挣脱。
他只是静静地,将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计算结果的宣纸,沿着清晰的折痕,叠成一个小方块。
将那方块收入怀中,贴着胸口。
他站起身,衣袂无风自动。
目光越过王冲焦灼的脸,投向那片无垠的夜色。
“王冲。”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王冲的耳朵。
“你觉得,这天下最大的规矩是什么?”
王冲被问得一愣,脑子里一片混乱。
“是……是皇权?”
“不。”
苏文摇了摇头,走向那扇象征着囚笼的木门。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冲的心跳上。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规矩。”
苏文的手,按在了门上。
“定规矩的,永远是那个敢掀桌子的人。”
“我不想再跪在桌边,等别人施舍残羹冷饭了。”
“我要坐上牌桌。”
“哪怕……是把这张桌子,彻底砸烂。”
“吱呀——”
门被推开。
寒风裹挟着沙尘灌入,苏文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入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苏文没有回头。
亲卫持戟,肃立帅帐前,眼神比戟锋更冷。
“站住!”
左侧亲卫的长戟横在他胸前。
“大将军议事,闲杂人等,退下!”
苏文停步。
他没有看那柄长戟。
他抬头,目光越过戟锋,直视那名亲卫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通报侯君集。”
苏文的用词,不是“大将军”。
是直呼其名。
“告诉他。”
“他的催命符,到了。”
亲卫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握着长戟的手,青筋暴起。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冒犯。
这是一种来自地狱的疯狂。
他正要呵斥。
帐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让他进来。”
亲卫如蒙大赦,急忙收戟,垂首退到一旁。
他不敢再看苏文一眼。~搜¨搜.小^说*网+ ~首,发/
厚重的帘门被掀开。
苏文走了进去。
帘门在他身后重重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所有人退下。”
侯君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帐十步之内。”
帐内温暖如春。
空气里混杂着檀香、皮革与钢铁的冷味。
侯君集没有坐在帅案后。
他一身常服,站在巨大的沙盘前。
手里拿着一块麻布,正在擦拭一柄环首刀。
刀身雪亮,映出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他没有看苏文,仿佛帐内空无一人。
苏文也没有行礼。
沉默,是最高明的试探。
他径直走向那副巨大的沙盘,目光如鹰隼般掠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各色小旗。
他的手指,没有去碰那些代表燕云关防线的旗帜。
而是精准地,从旗筒里,拔出了三面代表己方斥候的蓝色小旗,随手扔在了沙盘之外。
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拔掉三根无用的钉子。
“三日前,苍狼游骑向北收缩三十里,放弃了黑风口南侧草场。”
苏文开口,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感情。
侯君集擦刀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他们不是收缩,是在集结。”
“放弃所有不必要的骚扰,将五指攥成一个拳头。”
苏文的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终点,落在防线一处险峻的断崖。
“这个拳头打出来,第一个目标,断魂崖。”
“那里,防线最薄弱。”
“当然,这些只是斥候营花了半个月,死了六十七人换回来的‘军情’。”
苏文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嘲讽。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