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
仇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厉。^s^a?n?g_b/o\o+k!.`c?o·m?
“各部休整完毕,斥候加倍放出,务必探明吴堡逆贼虚实,调集重炮火器,本督这次,要踏平吴堡,生擒阎贼!”
然而,当赵奎应诺准备转身传达时,仇鸾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变得复杂难明。
他抬手,迟疑地叫住了赵奎。
“等等。”
赵奎连忙停步,恭敬垂手。
“侯爷还有何吩咐?”
仇鸾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帐内跳动的烛火。
“平了阎贼......”
仇鸾的声音变得低沉、飘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赵奎,又或是问自己。
“然后呢?”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砸得赵奎心头一跳。
“侯爷,自然是平定叛乱,向朝廷复命,侯爷加官进爵......”
“加官进爵?”
仇鸾冷冷地瞥了一眼赵奎,嘴角扯出一个无比古怪的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功成名就的得意,反倒充满了疑虑和算计!
“赵奎啊,你是我的心腹,当知本督这些年......不易。?d+i!n¢g·d*i′a?n^t¢x′t\.′c!o!m-”
他站起身,缓缓踱步,手抚摸着挂在帐中的镶金佩剑剑鞘。
“这数万大军在手,一应粮饷军械调拨、地方供应,哪一样不是金山银海地流过,这威权,这风光......一旦贼灭,这大军何用?粮饷何来?威权谁给?”
“更别忘了......”
仇鸾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如刀。
“那些弹劾,那些盯着本督的宵小,若无大敌当前,朝廷还会如此倚重本督,宽宥些许......旧事吗?”
赵奎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太明白了,这位侯爷能爬到今天,聚敛之丰早已惹人眼红。
若是匪患平定,失去了督剿大将这块免死金牌,那些关于他克扣军饷、虚报兵额、收受地方贿赂的旧账,随时会被政敌翻出来,成为勒死他的绳索!
想通此节,赵奎汗如浆出,身体躬得更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侯爷明鉴!是小的目光短浅,只是外间汹汹,又该,如何应对?”
仇鸾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阴狠和狡诈。
他重新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笃定的声响。\x\i-a.o?s\h-u?o!h-u!a·n?g¢.^c?o′m,
“贼,当然要剿,军令也照发,各部兵马轮番戒备、操练,炮口都得对着吴堡,样子必须做足!但是......”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赵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命令。
“你,立即秘密挑选一批绝对可靠、胆大心黑的老卒悍兵!要口风紧的!每人赏二十两现银!让他们分作数股,换上百姓的破衣烂衫,但要藏好利刃!”
“做什么?”
赵奎下意识问,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白。
杀良冒功,还是杀人嫁祸?
仇鸾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漠视人命的残忍。
“目标是吴堡外围,延绥府那些被‘贼人占据’、‘同情逆贼’的村镇!进去之后,不必区分,鸡犬不留!”
“把他们所有的粮食、布匹、牲口、甚至锅碗瓢盆,值钱不值钱的东西,统统给我抢出来!粮食充入我军‘缴获’的大营账上!值钱的金银财货,懂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奎一眼。
赵奎心中巨震,这哪是剿匪?但他更明白这是仇鸾的自保之路。
他立刻收敛心神,重重应道。
“小的明白,保证手脚干净利落,不留活口,抢来的财物......必会妥善安置!”
妥善安置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仇鸾满意地颔首。
“做完了。”
仇鸾继续冷酷地部署。
“抢完之后,记得放一把火,烧干净,然后,给本侯爷在外面放出风去!”
“要反复强调!陕西地方糜烂,匪势已成。”
“本督先前两战失利,非战之罪,皆因地方官员玩忽职守,坐视贼势坐大,甚至资敌通贼,才致使本督误判贼情!此乃地方之大过。”